叁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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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刑犯(盗墓|黑花)

死刑犯 


-黑瞎子×解雨臣

-架空背景 


-叁木作品 


  一开始解雨臣是被牢房里传来的哼歌声吸引了注意力。

  这在解雨臣看来并不是一个多么常见的情形。他是一个管理死刑犯牢房区的警官,看过很多死刑犯在牢房里眼神呆滞地等待死期,但是他从没见过还有人能如此愉悦地哼着歌。

  于是他把往前踏了半步的脚收了回来,挪到了声音传来的牢房门口,门口的身份卡片上写着犯人的编号还有潦草的字迹写上去的名字。模模糊糊的,解雨臣只认得一个齐字是那人的姓氏。

  “唷,初次见面,警官先生。”

  里面忽然传来声音,解雨臣一愣,他抬起头来在牢房门的小窗口里看到一张笑吟吟的脸。一张看起来并不太像普通人以为的死刑犯那样凶神恶煞的脸,下巴那里有一点点胡茬,笑起来的时候倒是挺好看的。

  “你有事吗?”

  很以前一样,解雨臣面对这些死刑犯的时候都是面无表情,看起来淡淡的。他直视过去对上牢房里面那人的眼睛,对方略微歪了歪头,倒是含着笑意开了口。

  “真好看,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警察。”

  他像是忽略了解雨臣的问题,自顾自地说着,看起来甚至有点神经兮兮。解雨臣觉得奇怪,通常来说,精神病患是不会被关押到这儿来的。而会处决的死刑犯,都应该是正常人。

  “我问你,你有事情吗?”

  “哈,没事儿。只是难得会有人对我感兴趣,所以来搭个讪。”

  穿着铁青色牢服的男人在里面耸耸肩,然后饶有兴致地看着解雨臣:“你是分管我们这片儿的狱警吗?我才刚进来没几天,想搞好点关系免得到时候走了还不痛快。”

  解雨臣听到这话倒是觉得有趣而挑了挑眉毛——很难得有这样直面自己死亡的犯人,他看起来像是非常乐观。甚至没有一点不甘心的心思。

  他点了点头,看到小窗口里的男人转了转眼珠子。

  “嘿,那么我们先来认识一下。”他把视线挪向了解雨臣标着名字的胸牌上,“我是黑瞎子。以后请多关照,解警官。”

  

  

  解雨臣一开始很疑惑黑瞎子为什么在自我介绍的时候不用本名。有次向其他同事提到黑瞎子的本名时对方还很疑惑地问这是谁,解雨臣觉得有些奇怪地又重复了一遍那家伙的齐姓本名,同事想了好久才反应过来。

  

  “哦你说那个前不久进来的黑瞎子啊,怎么了,他犯事儿了吗?”

  

  解雨臣对同事也只记得黑瞎子的外号这事儿感到有些惊讶,他想了半天,一时间反而想不到自己要问些什么,他啧了一声:“为什么连你也叫他黑瞎子?一般来说不是应该记本名的吗?”

  同事瞧着他笑了笑,拍拍他的肩:“一看你就是不看新闻的人,黑瞎子这个名字,可比他的本名出名多了。”

  说完他就走了,倒是把一头雾水的解雨臣留在了屋子里自个儿琢磨。他皱了皱眉头觉得挺憋屈,他是不怎么关心新闻,但是一个犯人而已,这死刑犯里有哪个不是因为犯了大事儿才进来的。

  他懒得去查,只是到了后来和黑瞎子熟识以后才随口问了问,那时候跟他隔着一道牢门聊着天的黑瞎子哈哈笑了起来,听起来甚至有点幸灾乐祸的味道。

  黑瞎子甚至很感兴趣地问说我原来这么有名吗?

  解雨臣翻了个白眼,他靠在牢门上想起来这个白眼黑瞎子看不到,于是又补了一句谁知道呢。里面的人用指关节敲了敲铁门,声音脆脆的响。

  其实也不至于,只不过正好犯的事儿被人捅到面儿上了。我又没个后台底子撑腰,就进来了。

  黑瞎子说得很随意,解雨臣听着倒是琢磨了起来。他想了想觉得这家伙说得也挺在理,他见多了这样的人。特别是在这种地方,有权有势的都不会进来这里。往往最后被一个枪子儿解决了倒在水泥地上的人,可能都不是真正应该被惩治的家伙。

  你不会觉得不甘心吗?

  不会啊。黑瞎子又笑了,他总是笑嘻嘻的,甚至让解雨臣觉得他有点神经质。因为我本来就杀了不少人,还盗过墓。被告发了也就是个死刑的命,没什么不甘心的。

  这算是极为少见的能够直面坦然谈论自己所犯罪行的犯人,解雨臣这样想着。他觉得黑瞎子在某些时候诚实地可怕,他就像谈论天气一样谈论自己曾经干过什么事,曾经怎么拿把刀子穿透了一个人的心脏,谈论古墓里那些亦真亦假的奇遇故事,然后说他觉得这样的生活挺有意思的。

  解雨臣的背后窜过一次凉意,他忽然感到黑瞎子有种常人所没有的狠劲儿,以前在和黑瞎子的交谈中他甚至有过一两次已经忽略了这是个死刑重犯的事实。但是黑瞎子这样轻描淡写谈论那些普通市民看来穷凶极恶的事情,还是让他觉得有点骇人。

  他把靠着牢门的脊背又挺了挺,离开了被他靠得温热的铁门。

  我该换班了。

  解雨臣忽然生硬地结束了他们之间的对话,站在牢门里的黑瞎子透过门上的小窗口瞅了瞅解雨臣的后脑勺。他无声地动了动嘴角,然后抬起双手搁在脑后面,看起来就像枕在上面似的。他转了个身回到自个儿那生硬的板床上躺下,然后回了声是嘛,那就不耽误你工作啦。

  他听见解雨臣匆忙离开的脚步声,然后把一只手从脑袋后面抽出来,在墙上一笔一划地写着一个解字。

  真逗人喜欢。

  黑瞎子看着自己虚空写下的字,慢悠悠地咧开嘴舔了舔嘴唇。

  

  

  后来解雨臣有很久没有再去有意无意地路过黑瞎子的牢房,监狱里的日子太平淡无味,而且千篇一律,经常过着过着就不知道是哪天哪日,不论对犯人还是狱警来说,都是。

  他已经记不得是哪天他去负责放风的犯人的时候又碰上了黑瞎子,他本来只是躲在角落里玩打火机,一下开一下关,完全无意识的动作,脑子里也是空的,就是单纯的发愣。直到有人凑过来忽然认真地说我以前其实也这样玩打火机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

  解雨臣抬起头来一看,发现是黑瞎子。

  “好久不见~解警官。”

  男人又是笑嘻嘻地跟他打招呼,还稍稍歪了下脑袋,看起来甚至有点恶意卖萌。解雨臣下意识地退了一步,他看了看四周,没什么人经过这边,也没什么人往这边看。

  “看来你还挺惦记我。”

  他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一顺手把刚刚打开的打火机啪地一声又合上了。黑瞎子看着他手上的动作没有说话,他只是靠在了解雨臣旁边的墙上,跟他并排站着。

  “没办法,和解警官聊天是我每天唯一的乐趣了~”他耸耸肩,语气还挺委屈,“你要知道,我是个没什么人惦记的家伙,能跟你聊聊天真的挺好的。”

  黑瞎子这么一说,解雨臣倒想起来,确实没有什么人来探视过他。或者该说是一个人也没有,黑瞎子总是一个人呆着那个牢房里,有时候甚至看起来有点落寞。

  “你没有亲人吗?”他想了想,“比如老婆孩子或者朋友之类的。”

  听到这话,黑瞎子反而大笑了两声。他夸张地耸着肩膀,然后抬头看了一眼被围墙划出来的四四方方的天空。

  “没啊,我这种人怎么会有什么亲戚朋友之类的,更别谈老婆孩子了。”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侧过头饶有趣味地看着解雨臣,“那解警官呢?有老婆孩子吗?”

  这次解雨臣特地把白眼翻给黑瞎子看了一遍,他没好气地说你看我像吗。一边的黑瞎子笑得挺开心,开心地甚至让他觉得笑声里充满了满满的恶意与喜闻乐见。

  “笑个屁啊。”

  他不满地嘟哝了一声,一边的黑瞎子摊摊手表示他很无辜其实没有恶意。然后盯了盯他手里的打火机,很哥俩好地凑近了些。

  “嘿,有烟吗?”

  解雨臣挑起眉头斜睨着黑瞎子:“违规了啊。”

  “我知道,不过,你看咱俩这交情?说真的我也就放风的时候抽一根,算是缓缓。你知道我在外面待久了,总是会有点烟瘾的。”

  黑瞎子赔着笑脸跟解雨臣打着商量,穿着制服的警官又瞅了他一眼。脑子里不知道转了些什么,从口袋里拿出一盒刚拆封没多久的烟盒,从里面抽出一根来递给黑瞎子。

  “就一根,在我眼皮子底下抽完。”

  拿到烟的黑瞎子迭声应着好,看起来异常狗腿。解雨臣被他这样子逗得有点想笑,他嘴角不自觉地扬了扬,轻轻巧巧地一拨就开了打火机凑到黑瞎子跟前。干燥的手指碰在一起,有种难以言喻的温热感。

  黑瞎子抽烟的时候很安静,他会稍稍眯起眼睛然后从微张的嘴唇里吐出一口烟,带着尼古丁味道的烟雾飘散在空气里,让人觉得莫名地有点模糊了时间。解雨臣看着这家伙抽着烟的侧脸,忽然脑子里就浮现出一幅这人靠在烟酒巷子里昏暗灯光下的样子。他觉得这人在外面可能并不是一个太张扬的人,但是有股难言的气质,有点勾人,但是又有点生人勿近。

  “解警官杀过人吗?”

  解雨臣心说我一个狱警上哪儿杀人去,杀逃犯吗。他只是管犯人的,又不是执行枪决的。可脑子里刚冒完这么个念头他又反应过来身边的这人就是个死刑犯,在不久的以后,也是会被一个枪子儿带走倒在水泥地上的人。

  他莫名觉得喉咙有点干。

  摇摇头说没杀过,一边的人倒是笑了起来。他吐出嘴里最后一口烟,然后一手捏熄了还烧着的烟头。

  “杀人嘛,特别是拿枪杀人其实也没什么感觉。枪子儿噗的一声就进去了,可能带着点血出来,也可能就留在里面了。然后中了枪子儿的人就软趴趴地倒了,也没电影里死的那么好看,有的时候那副样子,说真的也挺难看的。”

  他说着最后一句的时候正伴着放风时间结束集合的哨音,黑瞎子从靠着的墙上直起身子来,他冲解雨臣挥挥手做着再见的手势。解雨臣留在原地没动,他只是微微皱着眉看着黑瞎子,对方冲着他露出一个看起来甚至有点爽朗的笑容。

  “老实说,我挺喜欢你的,解警官。”

  他眨眨眼,看起来有点意味深长。解雨臣有点烦躁地踹了他一脚让他快走,黑瞎子无所谓地朝前多走了两步。他没有再接后文,也没有说话。那句喜欢听起来也像是半开玩笑的意味,解雨臣留在原地看着黑瞎子两手插在裤兜里远去的背影,也给自己点了支烟。

  解雨臣不知道自己在烦躁什么,就是觉得胸口闷得不行。


  解雨臣虽然和黑瞎子关系亲近,但是他也从来不过问黑瞎子的事情,也没干过什么违反原则的事儿。他俩的情谊也顶多就是几次放风遇上时候一根烟的宽容。既无伤大雅又不会制造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他在找上司请假的时候也并没有注意到桌角的一份文件上排布的后天又是一批死刑犯的行刑日。

  因为解雨臣一直以来都是个本分的狱警,而且工作上也算是干得不错。上司干脆就把他的请假给批成了好几日的休假,解雨臣对此并不太在意,本来也就是去赴个朋友的婚宴。因此而多几天在家睡觉的机会也挺好的。

  他谢过了上司之后,就走出了办公室。一顺便,就挪了挪路线拐向了会经过黑瞎子牢房的线路。

  会放假总归是让人心情愉悦的,他甚至小声地哼着小时候学过的戏曲,咿咿呀呀的也没几个人听得懂。但是他就是喜欢,也没什么理由。

  路过黑瞎子的牢房的时候,他习惯性地朝里面瞅了一眼。差不多有一年的日子,他都这样和黑瞎子隔着一道牢门聊着天,有时候就几句话,有时候又会聊好几分钟。他们的话题都没什么固定性,甚至很多时候都是黑瞎子叫住他然后自顾自地问他一些奇怪的问题,然后自己慢吞吞地说了很多。

  解雨臣已经很习惯这样的黑瞎子,甚至有一点点期待这人今天又会跟他絮叨些什么。

  “你来啦,解警官?听起来你今天心情不错?”

  黑瞎子如往常一般从自己的板床上坐起来踱到牢门边,他还是看着解雨臣笑,然后透着那个小窗口看着解雨臣的半个侧脸。

  “是啊。”

  解雨臣简短而愉悦地回答了黑瞎子的问题,他甚至难得一见的瞅着黑瞎子笑起来。牢门里的人微微有些愣,然后他低了低头。

  “真好,真难得能看到解警官这么高兴。”

  黑瞎子有些无意识地重复了真好这俩字儿,语气有种微妙的落寞感。解雨臣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总觉得黑瞎子想说点什么。

  于是他把难得的笑脸又收了起来,凑得离牢门又近了一点。

  “有事儿吗?”

  “唔……也没什么事儿。”

  恍惚间,解雨臣觉得这个对话有点耳熟。他有点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和黑瞎子说过的了,又或许是说过太多次。他们总是在你来啦,然后有事儿吗这样的句子开始一段简短的聊天,甚至有点索然无味,但是黑瞎子乐此不疲。

  于是他等着黑瞎子可能如往常一般絮叨的下文。

  

  “我后天就要死了,解警官,你会来看我吗?”

  

  黑瞎子又是用着一种谈论天气的语气说着这样的话,解雨臣一愣,他甚至有点忘记黑瞎子还是个死刑犯人,总有一天会死的。

  他想起了自己刚刚被上司批下来的假期,觉得喉咙又开始发干,有种难以形容的感觉萦绕在胸腔里,闷得他难受。

  

  “或许吧。”

  

  结果他还是把已经梗在了喉咙口里的话押回了肚子里,解雨臣甚至不太敢侧头看那个小窗口里黑瞎子的眼睛。他总觉得黑瞎子能看出什么来,他没有那个直面的胆量。

  但是牢门里面的黑瞎子倒是笑了起来,声音听起来甚至有点开心。隔着一道门,他都能感到牢房里面的黑瞎子的一种他觉得莫名其妙的喜悦心情。

  “真好,”他听见黑瞎子说着,“你真是个好人。”

  

  

  结果那一天解雨臣在家蒙着被子睡了一整天。

  他反反复复地在做一个梦。

  他梦到他和黑瞎子约好了一起出去,然后他快迟到的时候在繁华的街头飞跑。他看见黑瞎子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从上到下都是纯粹的黑色。那人吊儿郎当地站在拐角处抽着烟,然后远远地看见他后就冲着他笑。就像是之前他透过那个牢房门的小窗口看见的一样,有些意味深长的,又看起来有些高兴的笑容。

  他记得自己跑过去之后受不了地撑着自己的膝盖喘气儿,黑瞎子就站在一边拍拍他的背帮他顺,然后用着他觉得一点也不科学的温柔的语调说着你来啦。

  就像以前他路过黑瞎子的牢房时,那人总是对他说的那句你来啦。

  

  他最后一次梦到这个时外面正是午后的艳阳高照,解雨臣抬起头看了眼挂在床对面的日历。今天的日期上被他前天用红笔潦草的圈起来写了个行刑日。

  解雨臣觉得自己的眼皮跳了跳,他抬手抹掉了额头上冒出来的冷汗,不停地和自己说着不过是个梦而已。他又倒在床上拿被子蒙住脑袋,在心里默念着别再梦见这个了又不是魔怔了。结果他就真的没有再梦见过这个场景,只是觉得有些闷,闷得人心尖子都有点儿疼。

  

  后来解雨臣销假复岗的时候,他不知道自己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又跑去路过了黑瞎子的牢房。他这次没有再如往常一样听见牢房里传来的那声你来啦,探着脑袋往里望的时候,只有撤掉了被枕的板床和干干净净的桌子。

  里面一个人也没有了。

  解雨臣眨了眨眼又探了回来,一路上再没听见过一个不知道唱些什么玩意儿的哼歌声从某一间牢房传来。他低着头心不在焉地回到办公室里,同事又递给他一叠表格,上面密密麻麻填着一些人的资料。

  “给,这是新来的一些死刑犯。要住进前几天被处决的那群人原来住的房间,你看看吧。”

  他接过表格随手翻了翻,状似不经意地又问起了黑瞎子。同事皱了皱眉,答了句前两天处决了吧,哦对你那几天休假。同事说完之后还顿了顿,像是想起来了什么,又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好像跟你很熟?负责处决的同事还说那人提到你了。

  解雨臣低着脑袋翻资料的手僵在了纸页的一角,同事不明所以地转述着当时黑瞎子的话。

  

  

  “嘿,兄弟,我能问个问题吗?”

  黑瞎子顶着高挂的太阳冲着面无表情押着他们过来的狱警笑道。

  “解雨臣今天来了吗?”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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