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木

-06

-07

　　好不容易安抚好Lily，Newt直接把下巴搁在桌面上闭着眼睛叹气。饶是他也没料到自己从小照顾到大当闺女看的猫头鹰小姐不知怎么的一夜之间就叛逃去了Graves那里。他变着法子哄了好久，最后却还是得靠Graves替他说好话，Lily才愿意回到他的箱子里好好休息。

　　再睁开眼，便想起了Lily绕了一大圈送来的信。信就放在他眼前的桌子上，抬眼就能看见Graves苍劲有力的字。

　　“致信 Newt Scamander”

　　他小心翼翼地朝Graves投去了一个眼神，没料到对方也在看他，俩人视线撞在一起，Graves却反常地先于Newt挪开了。对方装作不经意地站起身，一只手习惯性插在兜里，侧了个身。

　　“我不打扰你休息了。我还要去找傲罗们有点事情。”

　　Graves轻描淡写地说着。Newt默默伸出手捏住那封本该他在旅途中独自拆开的信件。却因为自作主张的决定，而变成了目前这样不知该不该拆开看的情形。

　　当人们看不见彼此的时候，信件里的语句往往会比直面对方时更加真诚动人。没有面对面的犹疑与谨慎，仅仅只是说给对方听，也不必担心任何当面会有的尴尬与难堪。

　　Graves当然知道这点，于是他简单地朝Newt挥挥手就离开了这间休息用的帐篷。甚至没给Newt多加思考他用意的时间。

　　留在帐篷里的人还捏着那封信，等到Newt意识到这点的时候，他忽然猛地把脸贴在了桌子上——手上就是Graves寄给他的信，他差一点就要当着本人的面拆开了。信被默默地收进了他孔雀蓝的大衣兜里，可情绪仍然没有转换过来，Newt的耳尖染上了几分红色。

　　就这样一个人闷了很久，Newt终于放过了自己的脸，他盯着那杯已经凉下来的茶，忍不住开始思考这个纯黑色的杯子究竟是谁的？是一个普通的待客用的杯子，还是……

　　他猛地打住自己的思绪，决定不要再想这些没有根据的东西。在Graves进来找他之前就有傲罗给他指了指他今夜可以留宿的床铺。虽然Newt自己再三表示他可以就在自己的箱子里住一晚，然而傲罗们的执意让他无法拒绝。

　　从凳子上站起来的Newt下意识又去摸了摸自己口袋里的信件，确认它还好好地待在口袋里之后，他拎起箱子走向那个特地为他用帘子隔起来的床铺，床边甚至还有一对可以写作用的桌椅。

　　这显然不会是为他特意准备的。

　　Newt想，他的到来怎么说都是很突然的，临时帮他加个铺可能性不太大。只可能是有人把自己的床让给了他。而且这种带桌椅的特殊待遇，必定是某位日理万机，忙碌的家伙。

　　噢。

　　他猜到是谁了。

　　

　　巫师们的营地驻扎在郊外，虽然施了防护咒，但Graves仍然下令每天都会有一个傲罗在外守夜。他从帐篷里出来便径直走向今夜本该守夜的傲罗，把他打发去休息，而自己走到篝火边坐下，掏出魔杖让火势减小，看上去不那么显眼。

　　年底天气渐凉，这几日一直在时不时地飘雪，连地面也积上了薄薄的一层。Graves拢了拢自己的大衣，一口白气从口中呼出。

　　

　　“Newt：

　　望你在外一切都好。

　　上次你致信前来表达了想与我交朋友的想法让我有几分差异，没想到在纽约之后，在我于Scamander宅的唐突举动之后，你仍愿意表达这样的想法。当然你的一切问题我的回答都会是YES。鉴于工作上的事情我无法全部告知于你，但我相信你可以理解。Theseus曾跟我说过你是怎样出色的一个年轻人，你在纽约的故事也同样证明了这点。

　　我希望你能不必在信中对我如此拘谨，尽可把我当作可以信任的人来看待。当然我知道，一些过去发生的事情可能让你心有芥蒂。但我希望你能对我坦诚相告，我会全然接受那一切。这是来自Graves的承诺。”

　　

　　Newt缩在床上展开Graves给他的信件，他举着魔杖小声念着荧光闪烁，把被子盖过脑袋，遮掩自己不知怎么就烧起来的脸颊。

　　信中的Graves远比本人看上去显得柔和温情，他慢慢地读着这些句子，Graves的字迹也并不难认，他偏偏读得极慢。脑海里仿佛能响起Graves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就像是他本人在Newt脑子里念着这些信。

　　他只读了一半便把信压在床单上，把脑袋伸出被子，小口地呼气。

　　Graves的来信显得太过真诚，联想到此刻Graves可能就在帐篷外某个地方，和傲罗们商议着什么事情。两个人不再相隔千里，而只有短短几十米的距离。那个人随时有可能回来，看到Newt在读这封写给他的信。种种想法交织在一起，让Newt觉得连读信都像是有股诡异的羞耻感。

　　梅林啊，他长叹，明明没有写什么很奇怪的句子，偏偏让他觉得如此心痒难耐。

　　

　　“……

　　虽无法告诉你关于我的近况，但有一点尚可透露，那便是今日的我仍然是我自己。自Grindelwald之后，我常常担心相同的事件再度发生，提醒我关于自己的无能。这样的想法不曾与人透露过，不知为何我觉得可以告知于你。我常从Theseus，Goldstein姐妹那里听说有关你的事迹。两位女士几乎给了你她们所能给出的最好的评价，虽然我过去也曾怀疑，然而尼安德特山谷与你一面之后，我却不得不承认女士们的正确。

　　Newt，这样的话由我来说或许略显唐突。然而我仍是觉得你是一个值得人尊重的巫师。你无尽的胸怀与善良，还有那份同理心，都让我觉得或许向你倾述些我的烦恼也许是能够被理解的。

　　倘若再度遇上Grindelwald，我已不知自己是否拥有战胜他的勇气与力量。”

　　

　　Graves思索了一阵，从兜里掏出一盒未开封的卷烟。

　　麻瓜的烟草不是Graves的爱好，然而在这样的郊外，打发漫长的夜晚，或许这会是一种不错的消遣。

　　他点燃了卷烟，青灰色的烟气从口中慢慢拉长，消散在夜晚中。Graves夹着卷烟回忆着他自己在上封信中究竟写了些什么。那个时候追查组的调查毫无进展，内部陷入无尽的讨论与分歧，常常让他一个头两个大。然而他的个性决定了他不会表露出那些烦躁的情绪。

　　那个时候他甚至是对Newt即将寄来的回信是抱有期待的。

　　给Newt回信像是一个牢笼中能呼吸到新鲜空气的窗口。Graves可能不受控制地写了些不必要的话语进去，等他意识到的时候，信件已经到了Newt手里。他不会试图对自己的行为产生后悔这样的情绪，Graves只是无法不去猜测。猜测Newt会对这样反常的信件抱有什么样的心态。

　　不知道会不会觉得Percival Graves是个过分唐突的家伙。

　　他抖抖烟灰，又把香烟叼在嘴里。夜里寂静无声，Newt就住在他身后，他自己守着的帐篷里。这样的想法让Graves几乎消除了对长夜的烦躁与难耐。

　　

　　“……

　　很抱歉向你说了这么一些不该让你徒增烦恼的事情，希望你不要因为我的冒犯而影响你的旅行。尽管忘掉这些吧，这不该成为你的负担。

　　

　　Ps：

　　这次对Lily小姐有些许怠慢。故让她在我这里多逗留了一阵，稍作休息，以表达我的歉意。

　　Pss：

　　鉴于圣诞即将到来，到时也不知是否能如期联络上。就先道一声圣诞祝福吧。

　　

　　Merry Christmas, Newt.

　　

　　Percival Graves

　　1927/12/19”

　　

　　终于读完Graves给他的信件，Newt发现他看见了一个旁人无法见到的Percival Graves。信里写满了Graves的迷茫与动摇。然而这些是外表不可见的，是平常无法向人透露的深埋内心的秘密。

　　他不知道为什么Graves愿意向他坦诚，然而这份信任与交付让Newt既觉受宠若惊，又觉得胸腔发热。Graves对他给出了出乎他自己预料的评价，尽管里面还有一些得感谢自己的哥哥与大洋彼岸的Tina姐妹。但仍然让他有些不受控制的欣喜。

　　Newt自然是愿意信任这个Graves的，然而对方已经先于自己交付出了全然的信任。

　　他小心翼翼地把信纸重新按折痕叠好放回信封里。他走下床打开了自己的箱子，箱壁上多了个之前不曾有的扩展过的小口袋。Newt把这封信轻轻地放进去，就和之前的那几封一样。

　　

　　Graves丢掉了抽完的烟头，烟头湮进火中，随着柴火发出细微的噼啪的声响。夜里太静，连这样的响动都听得一清二楚。

　　处理完小镇的事情，他便又要领着傲罗们回到追查组和其余人回合，Newt多半又会继续自己的旅行。

　　要说今天见到Newt不高兴吗？那自然是假话，仅是一日的相处，便又让Graves被Newt吸引了几分。这个人的灵魂在任何时候都发着光亮。无法忽视，无法不为之着迷。

　　他当然想多和Newt相处一会儿，然而Graves知道，俩人的工作决定了他们不会走在相同的旅途上。

　　

　　“Hi。”

　　忽然Newt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Graves回过头去，看见Newt穿上了他那件一贯的大衣走出了帐篷外。

　　“Newt？”

　　“……我读了你的信。”

　　对方抿抿嘴，从帐篷边走到了Graves旁边坐下，像是犹豫了一会儿才提了这么一句。Graves没想到他会直接地说出来，他愣了一下，随即也抿直了嘴唇。

　　“是吗……”他掏出魔杖，让篝火显得旺一些，提供更多可供取暖的热量。

　　

　　Newt紧挨着Graves坐着，两个人的手臂几乎贴在一起。柴火噼啪作响，尽责地打破着空气中弥漫的沉默。

-08

ps：我仿佛只会写这种纯情戏码……